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随然淡素
1
刘心是个三十多岁的被丈夫抛弃的女人,无业,还带着一个五岁的娃。
像她这样的处在婚恋市场最底端的,居然还有人给她介绍对象?
闺蜜说,最近相亲了一个男人,对方没看上她,要不转介绍给她?
快得了吧!闺蜜是个非常优秀的职场女性,双商颜值皆在线,之所以剩下,全因为自己挑,看不上她的男人轮得到自己?
刘心照着镜子补了点粉,经过这些年的黄脸婆生涯,镜中的自己早已不负颜值鼎盛时期的光景了。
此时,她有点后悔听了闺蜜和那帮妇女的怂恿,把娃丢给老母亲,自己屁颠屁颠地过来相亲了。
她虽然失婚了,但是她不愁嫁,因为她根本不想再嫁。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她又何必去淌婚姻这趟浑水,跟自己过不去?
她告诉自己只是想看看,是何方妖孽,竟然看不上闺蜜这么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子。
刘心来到了约定的咖啡吧门口驻足观望,此时,一位坐在窗边的男士在向她招手。
刘心远远望见的男子,穿着藏青色的衬衫,衬得皮肤有些黝黑。真是品味不佳,刘心暗忖。
幸好骨相不错,身姿笔挺,随着距离的拉进,隐隐有一种军人的稳重感,光看脸有点不辨年纪,但他的硬朗气质透露着历尽百态的沉着,非无知少年可比拟。虽说有股迫人凌气,许是他那双诚恳的单眼皮替他度上了一层斯文。
刘心正在为眼前男人打着分,却发现对方的视线从她身上倏忽而过,然后别过眼去,望向了窗外,然后又低头搅拌起自己的咖啡来。
不好的兆头!刘心有些紧张,这是对方对目标缺乏兴趣的表现。
原本对自己风韵犹存的想法被现实无情地击碎,刘心瞬时没了底气,走路的步伐也有些顿滞。很显然她可以转身就走,但她告诉自己来这里不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相亲,她是来识破一个大龄未婚渣男的虚伪嘴脸。
不尊重女性,负分。刘心在心里贬低对方,从而提升自己的气场,她不喜欢在势能上低于对方,这会赋予对方挑选她嫌弃她的权力,让她有了一种成为盘中餐的感觉。
什么玩意?刘心在心中微愠,这样心无丘壑直抒胸臆的男人明显是闺蜜看不上的。自己来莫不是浪费时间?
但她基本的修养还是有,一如大家闺秀般得体大方,甜美微笑以对。内心的独白却是,姐出道撩汉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呢,这些年做全职太太和社会脱了节,坐下来,练习练习又何妨。
刘心落座后,对方抬起头来亦勾唇一笑。倒不是什么邪魅一笑,但总觉得嘴角带花,醉人。哦,原来他有酒窝,竟然夹杂一丝羞赧的意味。刘心不懂这种微笑的套路,微笑敛去的视觉后象,竟是淡淡的嘲讽。
刘心用玩弄手指来掩饰内心的不安,什么时候她对人性这么没有把握了?许是被那个称作前夫的男人深深欺骗之后吧。
她得用什么来打破这可怕的沉默。
“作为一名绅士,不打算请我喝一杯吗?”她调整好状态,磊落地直视对方。
2
他愣了一下,“嗯,当然”,然后叫来了服务生。在刘心看来,他的状态,有点心不在焉。
不值得。刘心在心里下了结论,不值得在这个眼高于顶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
“看得出来您要务缠身,而我呢正好也要去处理点琐事,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刘心说着就要起身。
“等一下。”他的声音过大,就好像一根紧绷很久的弦突然释放出的声波,吓了刘心一跳。
对方也觉得自己失态,压低了声音,但非常清晰地说道:“刘小姐,我觉得你很眼熟,你呢?”
这一眼,对上了对方那探究的却又出奇温柔的双目,光影交叠,不可置信。
“刘心……”他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这一刹那,她仿佛置身于通往远方的颠簸列车上。
他是谁,飘渺轻淡,似是梦中。
他是她深深埋葬的早已荒芜的青春韶光中的一颗沙砾,是一个连前男友都算不上的过客,却是唯一一个她曾经表白过的对象。
荒唐!如何会有这样一个存在,可以让她像火焰般天真雀跃,又可以让她忘的连渣都不剩。只有梦吧。
“好巧啊,你……”刘心尴尬地扶了扶额,她确实一下子记不起他的名字了,谁年轻时候没有过那么几次邂逅,谁又稀罕把那些陈谷子烂麻子如数家珍。
男人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嘴角却是露出了会心的笑意:“罗骏”。
一张名片从他骨节分明的指间传递过来。
对了,他是叫什么骏。
人如其名。
刘心也笑了,她想起了她那非主流的青葱岁月,一些谜之细节,哭笑不得,徒留尴尬。
大四的那一年服装设计专业的她为了完成毕业设计只身来到少数民族的寨落寻找素材。
那时的她空谷幽兰一般的纯静气质下,包藏着一颗胆大妄为的祸心。
从大城市一路搭乘火车、汽车、拖拉机……她风尘仆仆,忍饥挨饿,披头散发,背着行囊拖着疲惫的双腿,闯进这个村庄的时候,正好是黄昏。
巷子里飘出的食物香气,让人垂涎三尺。
而他正站在巷子的尽头、吊脚楼对面的井水边,拿着水瓢——洗澡。
年轻的男子,赤裸着上身,像骏马一样矫健的肌肉线条、利落的动作、干练的男子气概无不透露着野性之美,水花激溅,淌过黝黑的皮肤在夕阳下闪耀。
如果那时她手上拿着单反一定会生动地记录这一瞬间。
只有她这种艺术生,才能解读到他这种另类的之美吧。一般城里的女孩子怕是对他身上的汗酸味和尘垢退避三尺。
他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白体恤、牛仔裤,长发披肩的女孩子,正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身体——咽口水。
屋里依稀飘出晚餐的香味,阿妈喊他吃饭了。
他蹙眉,应了一声,拿毛巾随意地揩干了身上的水渍。走进了屋子。
她大概是因为大脑供血不足,站在原地发呆。
没错,当时的她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而他只是偏远落后乡村的一枚土包子,没学历没文化没见识。是她自降身段,摈弃那些微弱的优越感向他示好。结果呢…那段时间她是喝了假酒吧?
3
“喝点什么?”罗骏把菜单递给她。
刘心没有翻开菜单,喃喃道:“我想喝点真酒。”
罗骏嘴角噙着笑看她,似乎在说,你认真的吗?
眼前的罗骏不再是那个青涩的秀色少年,褪去了早年的乡土气息,老成之中生出一份儒生之质。肩膀宽厚,身上的线条比起当年更加结实了些。
发现她在打量他,他低头浅笑。他长了一双凤眼,眼皮低垂的时候有一种憨厚之感。
真是让人小瞧了啊。
当年那个普普通通的冒着些土气的皮囊,怎么会入了她的眼呢?
再惊为天人的帅哥,于她而言也向来只是纯过眼,不上心的。
那是因为,她突然想起,那个时候的他偏偏是个热血热心肠讲义气的小伙子。
洗完澡的小伙子进屋不到一分钟,就出来了,换上了干净衣裳,他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问她,是不是饿了。
然后,他就把猛点着头的她领进家门。
那一锅酸爽美味的鱼汤让她久久难忘。
一家人都很朴实,她敞开心扉,道出此行的目的。他们都很支持她想要把少数民族的服饰精髓发扬光大的决心。
解决完温饱,他领着她跑去找了村长,帮她安排了一间空闲的客房。
他像是她的地陪,帮她各种引荐,出主意,解决问题。
他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地满足她一切要求,从家里翻出各种行头,带她去看当地的歌舞,帮她借来了全村最华丽的嫁衣供她研究。
起初她只是觉得他不错,很帮的上忙,很靠的住。直到内心起了一些异样,她很敏感,开始分析这异样是什么元素,怀疑是对他产生了好感?她生气羞愧否定,觉得自己怎么会对那样的人,不高不帅也没学历的荒野村夫,产生情愫?
要命的是,他进退有据,分寸得当,他只是帮了她很多忙,没有任何不得体的表现,也没有任何讨好的倾向。
“我病了。”她焦灼了几天终是没忍住,在又一次独处中,委婉地表达了。
“你看上去精神不好,哪里不舒服,我帮你找医生看看。”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人像病毒一样,攻陷了这里。”
他感受到了她异样的目光,身体一僵,谁?
她就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小伙子悟性不差,竟然能听懂这另类的情话,害羞脸红之际说出了让她断了念想的残酷现实。
“我有未婚妻,马上要结婚了。”
她大吃一惊:“胡说,你到结婚年龄了吗?”他的年纪并不比她大。
他说是他阿爹给他定的亲,就是村口那条巷子第三户人家。也没听说过一定要到什么年纪才能结婚的。
“那你喜欢她吗?”
“女孩子不都差不多吗?但是……”他没说下去。
她突然明白穷乡僻壤哪会有那么多讲究!真是一塌糊涂错的离谱!
她有着奔放的骨血,也懂得向现实低头。一旦她被看不上,就会表现得特别的清高,那不稳定的高自尊呀。
很快,她完成了设计稿,悄悄地离开了这个村落。叨唠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就留了一份手稿下来。
后来她想通了,他是她生命中的一朵奇葩,是她人生轨道驶偏的尾痕。她把它归结为荷尔蒙分泌过剩时期的一种浪漫型冲动。他们终究不是一个频道的。
4
罗骏看她不说话,认真道:“如果你真想喝酒,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地方。”
刘心露出一股坏笑,再看了眼摊在桌子上的名片:罗骏,某知名培训公司创始人。大概明白了一半。
“不用啦,”她摆摆手指,“来杯绿茶清醒一下。”
男人成功的标志,升职发财换老婆,他好像全占了。“你好厉害啊。”刘心由衷感慨。
他仔细分辨着她的神色,“我就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那你现在看到了?”
“我可能表达的不太恰当,可我却是为你而来。”他急切地表达着自己。
“然后,带我去喝酒的地方?”刘心戏谑地笑着。
所以,根本不存在什么看不上闺蜜的相亲男,这次约会,根本就是一次彻头彻尾的鸿门宴。
此刻,她只是觉得羞恼,想逃。
她一口气喝完了那杯茶:“对不起,罗先生,我不太舒服,先走一步了。”
刘心拿了包向外走去,她听到男人从座位上起身的声音,但终究没有追出来。
她走到人群熙攘的江边吹风,平息了心绪后,给闺蜜打电话质问。
“没错,罗骏是特意找的我,想通过我接近你。”闺蜜直言不讳。
“为什么帮他?”
“刘心,你才三十出头,你还年轻,不要封锁自己。”
“所以,你指望我跟一个和前夫差不多的货色促膝长谈?”
“刘心,你哪来的偏见,他们完全不一样。”
“据我所知,他十年前就结婚了,现在又出来相亲?”
“没有结婚,也没有相亲,自始至终只有你。”
晚间的江风带着凉气迎面袭来,令刘心打了个寒颤。她想或许她该静下心看看浪潮退去后沙砾的模样。
闺蜜告诉她,事情从他遇见她的那天起就发生了变化。她的不告而别,让他的生活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但他知道他的内心再也无法平静。她那短暂的出现,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能量,等他感到骚动难安,才发现他的心中不知何时已被种下火苗。
她和这里的女孩子都不一样。这里的女孩子表面打扮的花里胡哨,内心是千篇一律的循规守矩。而她表面那么纯净简洁,她的内心如跳动的火焰那么丰富妖娆,无时无刻不吸引着他的眼他的心。
他透过她觉察到外面还有一个世界,是他以往所未曾感受到过的。她点燃了他的心火。她是他的灯油,不追随她而去,他会干枯成灰烬。
他看到了她的手绘稿,美不胜收。从她的人,到她展现出来的东西,无一不是如梦如幻的。
手绘稿用的纸张是她所在大学发的,印着高等学府的校名,右下角还有着她精致的签名。和她本人一般纤弱,却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小伙决定不顾族人的反对,推迟婚期,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不知道去哪里好,手绘稿上的校名在潜意识里牵动着他的步伐。
一路上他遇到过很多事也请教过很多人,长途跋涉,来到她就读的学校,那个时候她已经离开学校去实习了。
他没有见到她,却被大学校园的人文氛围给吸引了,当时学校正好招保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他便边做保安边赚回去的路费。空闲的时候他经常去图书馆看书,他觉得自己从未过的如此充实,简直不想回到那个闭塞之地去了。
毕业季,他终于在学校见到她,发现女孩身边经常围绕着追求者,她像一个高傲的公主,即使在美女如云的校园,她也是如此耀眼。他想起在书上看到过的一个成语:云泥之别。
他狼狈地滚回了老家,却发现自己被退了婚,未婚妻等不及嫁作了他人,于是干脆再次出来回到学校,那时女孩早已毕业离校。他在业余时间拼命地学习蹭课来填补自己的空虚。也许他们的生命再也不会有所交集。
但是命运就是这么神奇,有天指导员让他寄个档案,上面刚好写着“刘心”这个名字,寄件地址是女孩的工作单位。如同神谕。于是他对自己说,想去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到了大城市,他愈发发现自己一无是处,发现这里的丈母娘对女婿的要求苛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扰女孩的生活,努力打拼。
他做过销售、送过快递、卖过保险,最困难的时候只能睡在女孩家附近的桥洞下面。看着女孩经过,他用领口遮住了自己的脸。
后来,他成为了一名户外培训师,风吹日晒四处奔波。等他可以独当一面,小有所成时,她亦已经嫁作了他人。
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依旧没有达到期望中的优秀,依旧配不上她。他毫无怨言,只是对自己深深的失望,从此以后只能寄情工作。
5
“很美的故事。”
刘心听完觉得有点不可置信。他喜欢她?她怎么觉得就不像呢,若是真的喜欢她,怎么连挽留都不会?追上来都不会?
刘心挂掉了电话,走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回家。正在回味这个故事的可信度,突然手机微信跳出一条消息:“回家了?”
刘心一看头像,这个微信号几年前就通过同学群加了她,但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没有备注是谁。
难道是他?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地关注她的朋友圈。刘心突然心中一紧,某些让她难以承受的东西压上了心头。
刘心下车后发现自家楼下停了一辆Jeep,随着她的走近,一个人影从车上下来,在路灯下显出宽肩窄腰、身形笔直的轮廓,藏青色的衬衣被夜浸染成了黑色。
是他!
刘心突然想用一种调侃的态度面对他,“听说你喜欢我?”
话一出口,刘心呆住了。
眼前人在努力靠近她,他走路和一般人不一样。确切地说,他瘸了。
“是的,刘心,我喜欢你。”
但是,我怕吓到你。
也许那个故事是真的。他不追出来,因为他追不上。
“现在我是真的想喝酒了。”刘心说。
“好,我带你去。”
罗骏一瘸一拐地,但坚持很绅士地替她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刘心上车了,现在她已全然陶醉在美妙的故事当中,她想感受一下他的感受。
酒吧是一个文艺气息泛滥,木质结构的建筑。他们避开人声嘈杂的内室,坐在长廊的屋檐下,蓝调的旋律忽远忽近。
这昏暗的光线出奇地善解人意,可以让人们卸下彼此的防线。
一杯玛格丽特在刘心的指间发出幽绿的光。
“可以告诉我,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工伤。”罗骏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愿它没影响我相亲。”
“当然,你的相亲对象品味一直都很独特。”
两个人相视而笑,氛围轻松不少。
罗骏告诉她,自己在一次户外培训中为了营救学员而伤了脚。那是一个大客户,虽然他落下残疾而无法继续做培训师,也在这个大客户的投资下,他开启了自己的创业之路。
虽然他几句话一带而过,但个中艰辛自不必说。
酒过三巡,竟下起雨来。屋檐不停的有水滴淌下来,珠帘一般,在耳边发出嘀嗒嘀嗒的敲击声。
“我觉得这个长廊,很像你们那里的风雨桥呢。”
“所以我很喜欢这里。我记得那时,我几乎带你走过了我们那里所有的风雨桥。”
在相似的环境中,在梦幻的光影下,她回忆起更多当年的细节。
同样是在那么一个雨夜,当时她住的屋子偏偏漏水,白天村长老婆无意间提起这个屋子死过人。就在那个雷电交加的晚上,闪电像幽灵似的在窗口闪动,隔壁明明没有住人此时却发出嘎吱嘎吱的地板踩踏声。
她躺着床上瑟瑟发抖,浑身汗毛倒竖,几乎窒息。忽然听到敲门声,她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看到是罗骏,刘心几乎想扑过去抱住他。
她用那种充满希冀的眼神望着他,不亚于小鹅对洛伦兹的印刻。
“我以前在这里睡过,想起来漏雨过来补一下。”他一如既往的淳朴憨实,看清了她惊魂甫定的样子,又说,“已经补好了,刚才吵到你了?”
她那几缕被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显然耗了大神。“不要走好吗,我好怕。”
“那我看着你睡。”
然后她就在他的注视下睡了一个相当甜美的安稳觉,这个男生就是给自己满满的安全感。
男生在她睡着之后就默默离开了,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位成年男性和女性在酒吧邂逅,相谈甚欢,最后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对此你怎么看?”
刘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烈酒,罗骏感受到酒杯之后传递过来的幽幽的眼神,浑身一阵酥麻。
“这,有几百种可能。”
“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这位男士不够喜欢。”她一口气喝完了那杯酒,浓烈的味道在喉咙里翻滚,一直烧到胃里。
“也许为了不吓到她,他在掩藏自己的热情。”
“我不信。我需要证明。”她倔强道。
他犹豫了一瞬握住了她的手,是那么灼热。酒精的分子在热情的催发下像精灵一般在他们交握的指尖跳动,连带着荷尔蒙都在乱窜。
这是一个混沌之夜,在经历了人生大段的起落坎坷,他们没有再压抑自己,只有紊乱的呼吸,如火的热情将彼此淹没。
6
一个月后,刘心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张去往罗骏家乡的机票。
一个月前的那一夜,刘心从五彩斑斓的绮梦中醒来,看着身边的罗骏,熟悉又陌生,然后再次溃逃。
她觉得自己早已不再是那个自由而空灵的女孩了,为他们当年的遗憾画下了这样一个罗曼蒂克的句号,也算是不负盛情。至于别的她真的不敢多想。
罗骏却不肯就此罢休,探寻着各种突破口。
她希望彼此都冷静一下,这是她回他的最后一条信息。
她很感谢他在此后的一个月里没有再打扰她,这反而让她有点想念他了。
是的,他很好,好到让自己觉得何德何能?
在她收到机票后,闺蜜打电话来做说客:“这么好的男人,你若是不要,我可要去勾引他了哦。”
“谁说不要,我要。”
刘心嘴上说要心里还是犹豫,等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收拾好行李,赶往机场已经是踩着点了。
在截止检票前赶到了登机口,检完票还未平息心绪,就被人一伸手揽在了胸口。
罗骏紧紧地揽着她的肩膀往机舱走,期间还低头亲了一下她的发,但却没有说话。
到了座位,很自然的帮她放行李。坐下后,又问她晚饭吃了没有,一点都不问她为什么选择来了,又为什么差点迟到。
似乎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心理斗争。
她在座位上打瞌睡,他就把她的头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身上有很好闻的阳光的气息,让她放下所有戒备,安心休息。
这一路上给了刘心很多的意外,曾经的闭塞村落,如今也通了高速公路,开发成了旅游景点。罗骏还在这里建了培训基地,改造了规模不小的客栈。
走进村子的时候,他紧紧拽着她的手,生怕她挣脱似的。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这么执拗而霸道。
有村民认出他后惊喜道:“小骏回来了啊。”他们欢呼着,仿佛他是他们村的骄傲似的。也有眼尖的看到他的身边人来一句:“女朋友真漂亮啊。”
这时罗骏就露出羞涩的笑:“还行吧。”
他带她到她曾经住过的地方,那里现在空着,那个房间里的一切都被完整保留。
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服装设计手绘稿,除了纸张因为年久而泛黄,其余一切还是那么鲜亮如初。只是她的技艺已然生疏。刘心不胜唏嘘。
就在那个房间里,罗骏向她求婚了。
“我想用这个指环把我的精灵套住,她总是那么调皮,总是那么漫不经心地从我的指尖溜走。明明前一晚还那么开心幸福满心欢喜,一转眼就那么冷冰冰空荡荡的。我真是受够了,我要快点把你绑到我的身边。”
“但是,你知道吗,我还有个儿子。”
“我知道,我会把他视如己出。”
“可是……”刘心还想扯点什么。
“没有可是。现在的我,是从遇见你的那个结点长出来的。如果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是你创造了我,你要对我负责。”
刘心没想到罗骏竟然说出这样胡搅蛮缠的话,再看他因为过于拼搏和辛苦,三十左右的年纪竟已经有了些许白发。不禁有些心酸,但更多的还是感动。
终于,她点了点头。
罗骏像个孩子一般抱住自己的心爱之物紧紧地按在自己的胸口。
从明天开始,她要重新拿起画笔了。
他愿意为她蜕变得这般出色,她也要不甘示弱。(作品名:《心火》,作者:随然淡素 。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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