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过十岁生日,一天正午时分,烈日似火,大人们都累了,正在午休。我虽然也累,但是年少,中午睡不着,就拿了弹弓出去打鸟。这是我最喜欢的运动,只是要干农活,没多少时间能玩。这一会逮着了机会,我兴奋的到处找鸟。
建国屋旁的一块稻田刚割完了稻,有许多百歌鸟和鸡一起在找遗落在田板上的稻谷吃,我太兴奋了,远远的就射了一弓。谁想鸟没打着,却打中了一只鸡。那飞出的石子打中了一只母鸡的头,那母鸡竖着翅膀在打圈。我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建国妈飞也似的跑过去抱起母鸡,用手不断地抚摸着。鸡一会就没动荡了,想必是死了,建国妈大骂了起来。
我知道自己闯祸了,那时候是大集体时代,每家只准养两只鸡。不管哪家,一年到头打酱油买盐全靠这两只母鸡下的蛋。
我连忙跑回家找了个角落睡下了,心想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中午,这一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好几个人都不睡午觉,来我家里闲坐着与我爸爸聊天。平平爸爸看见我拿着弹弓坐在大门槛上东射西射的,说道:“根宝弹弓可打的真准,打人家鸡头上了,是不是?”
我听到这话吓了一跳,满叔说道:“他是不小心碰上的,真让他打,他能打中鸡头?”莲莲妈道:“不就是一只鸡吗?打死了还能吃呀?骂人骂的这么难听。”
在场的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昨天建国妈妈骂我的话。我的妈妈是长年病着的,正躺在床上,听了这些话受不了了,拖着病体爬起来就要去找建国妈妈吵架。奶奶拦下了,说道:“你儿子把人家的下蛋鸡打死了,你还有理还咋的?”
晚饭后,我家的鸡进窝了,奶奶去抓了,带上我去了建国家。奶奶要我向建国妈赔不是,然后把鸡塞进了建国家的鸡笼里。建国妈嘴上说不要不要的,可手上却并未阻拦。
我感到了不公,我打死的鸡正在他们桌上炖着呢,香的我直流口水,我赔你活鸡,那死鸡就得归我。再怎么样,让我吃一块也好呀?那可是个吃不饱的年代,要好几个月才能吃点肉什么的。
第二天晚饭后,建国爸又把那只鸡还了回来,说是孩子不懂事,无意间打死的,我说什么也不能要你赔,客气了好一阵子,鸡还是还回来了。
这件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吃不饱饭年代的乡情、人情,现在再也找不到了。
我奶奶是建国初的共产党员,县人大代表,村里人都喊她老代表。她一辈子都在替别人做事,哪家起了纠纷,解决不了就找老代表。爸爸也跟着她学了,当了一辈子的生产队队长,每一年的大旱季节,扛着锄头整夜在田畈里睡觉,却是一分报酬也没有的。
我的上辈,我的大人们就是这样的典型,而我却一辈子不敢入党,生怕入了党就是他们的结局。
现在想来,我错了,为国家奉献是最高尚的。我应该向他们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