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砚给我打电话:“唐栀,别再胡闹了!我不会娶沈樱,但这个孩子必须留下。我的灵魂飘在空中,看到宋砚拿着孕检单,手指温柔地抚摸着它。一旁的沙发上,婆婆慈爱地将鸡汤喂到那女人嘴里,琴瑟和鸣,幸福温馨。真不知道,得知我的死讯,他们还能不能这样快活下去。”宋砚挂电话的速度很快,像是害怕下一秒就听到我的拒绝。他不知道,我已经永远无法开口了。绑匪的尖刀抵住心脏的时候,宋砚正拿着孕检单,手指颤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爆炸性的好消息让他失了聪。手机持续响了三分钟,但宋砚还是无暇理会。“宋太太,”绑匪不耐烦地敲了敲监控屏幕,“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宋总还不接电话的话,老子就送你上黄泉。我抖着手再一次按下通话键。”“阿砚,你的手机在响。”沈樱推开病房的门,虚弱地咳嗽了几声,宋砚一下子变了脸色:“你怎么出来了?赶快回去躺着。”阿砚,是唐小姐的电话吧?”沈樱柔柔地笑着,眸光悲成而大度。“响了这么久,你接一接吧?别耽搁了什么大事。”宋砚淡声打断她。拇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一下,直接挂断。几乎是同一瞬间,尖锐的刀锋刺入心脏,剧烈的疼痛感伴随着血腥味一起袭来。我的目光却聚焦在宋砚脸上。他伸手将女人的秀发别到耳后,目光专注,神情温柔。“樱樱,生下孩子,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唐栀,嫁给我,除了钱,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竟然点头答应了。
我有些想笑了。他大约已经忘了,求婚的那日,他也是伸手将我的头发别到耳后,目光专注,神情温柔。
“沈樱,生下孩子,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
我就说,我就说,太好了,我们宋家有后了!”
谢谢菩萨保佑!”
婆婆虔诚地合掌拜四方,又面带喜色地坐回凳子,“宝儿啊,想吃什么?妈去坐。”
“想不想吃腌黄瓜?”
“妈给你,”
“妈。”宋砚打断婆婆,“樱樱才醒,你让她好好休息。”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相信自己的选择,也相信阿砚。”
婆婆忙不迭地点头,示意宋砚跟她出来,门才合上,婆婆就拧了一把宋砚:“我警告你。”沈樱怀的是宋家的大孙子,无论唐栀怎么闹,这个孩子都必须留下。宋砚点燃一支烟,声音低沉:“我明白。”他知道就好,管好你老婆。如果我的宝贝孙子出了什么事,我会跟你没完的。
她狠狠地瞪了宋砚一眼,扭着腰走了,嘴里嘀咕着:“宋家不会不要她。”她该偷笑了,不会下蛋的母鸡天天闹腾个什么劲啊!
作为宋砚的妻子,我原本不配闹腾,完全忘记了我的身体是为了谁无法怀孕。宋砚在走廊上站了很久,眉头渐渐紧锁。他的手机上有37个未接来电,全都是我的手机号码。他盯着上面的数字出神。
跟宋砚结婚第三年,他的公司开始稳步发展,呈现出蒸蒸日上的势头。那一年,公司投入了所有资金进行一个大项目,如果成功,宋氏将进入蓉城企业前三强。我和宋砚没日没夜地工作,费尽心思终于得到了合作方的认可,我们可以庆祝一下了。
我拿着酒杯转身,就看到宋砚斜后方的刀光。我想都没想,冲过去推开他,尖锐的刀锋刺入我的腹部,我的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尖叫声不再清晰,只有宋砚惊惶的双眸印在我的脑海里。
“栀栀”他紧张地抱着我,声音低沉而痛苦。“你别吓我。”我想说点什么,但没有力气,只能微笑着让他放心。他的眼泪落下来,抱着我匆忙奔跑。
我醒来时,看到他眼底的乌青和满嘴的胡茬。
“栀栀”他的眼底发红,委屈得像个孩子。
“你再睡下去,我就要来找你了。”
生死与共的誓言,再多的疼痛也是甜蜜。
谁能想到,不过两年时间,他竟然有了孩子?当然,这也怪我。那次伤到了子宫,这辈子都不能再怀孕了。听说,沈樱第一次见到宋砚是在一次英雄救美中。那个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在KTV被男人恶意拦截。宋砚救了她,然后带她进入公司,从基层到总秘,只用了半年时间,速度堪比火箭。宋砚告诉我:“这个小姑娘学历高,能力强,谈业务时成功率能提高一倍。”生意场上也是这个道理。我没有怀疑什么,因为我相信宋砚,相信我们在孤儿院里长大的情谊,相信我们从一见钟情到相互扶持的情谊,相信我为他挡下的那一刀,一定能挡住那些不入流的女人。
所以,我的愚昧无知让我成了最锋利的利刃。宋砚让沈樱回了病房,他开车离开了。
在病房里,沈樱的面容扭曲,她摔碎了好几个杯子。看来,她因为怀上了孩子,有些急躁不安了。我记得,在被扇耳光和被别人指指点点时,她依然能保持冷静,她一直在等待宋砚的到来。
宋砚来了,她没有哭诉,只是用朦胧的泪眼看着他,咬着嘴唇,表现出万般委屈的样子。即使宋砚让她向我道歉,她也能控制住内心的不甘,含着眼泪向我鞠躬。有了孩子的加持,她反而变得如此急躁?我不再看沈樱,跟着宋砚的车子一路驶向孤儿院。
他停车的地方是位于蓉城北部郊区的孤儿院。这是一个规模不大、位置偏僻的孤儿院。几年前,它已经与城东的孤儿院合并了。几个月前,宋砚出资重建,说是要以我的名义建立一个福利院,这是我们在这里一起度过童年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宋砚的时候,有两个大一点的孩子正在扯他脖子上的玉,他紧紧抓住不放,脸上涨得通红。那时我只有六岁,我拿起一旁的水漂就向他们砸去。他们愣了一会儿,宋砚找到了一根竹子反击,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赶走了。“这个给你。”他取下脖子上的玉,“不值钱,我不想给他们,我不想要,他把玉塞到我手里,然后跑开了。后来我们成了别人口中的青梅竹马,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打架。”
我第一次去月室,是他红着脸帮我买的卫生棉,煮的红糖水。他阑尾炎发作,是我冒着大雨背着他上的医院,他为我放弃了条件优越的收养家庭,我为他放弃了学校的保送名额。从孩童到青春,我们从未真正分开过。十八岁生日那天,他在月光下牵住了我的手。
“栀栀,”在夜色中,他的脸还是红的,“我们交往怎么样?”我没听清,“我没听清,”我侧头微笑,“他的脸更红了:“我,我们交往什么?”他这才发现我在捉弄他,一把抱住我,热气喷在我耳边,“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栀栀?”我笑着摘下一朵栀子花,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把花戴在我的发边。“栀栀,你答应了吗?”他小心翼翼地问,看我笑而不语,就抱住我,低低地说,“我不管。这丛栀子是我为你种下的,你摘了我的花,就表示答应了。那可不行,会摘这花的女人可多了。那你得有几个女朋友。宋砚一下子急了:“我只要你,栀栀,别的女人我都不喜欢,”她抓耳挠腮的样子让我笑出声来,她便也不再解释,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那是我们的第一次接吻,很青涩也很甜。
宋砚说,栀子花的花语是一生的守候,她给我的就是一生。听起来很可笑吧?半辈子还没过,她就间接地了结了我的命。提什么守候?灵魂深处的疼痛让我颤抖,没有重量的眼泪被风一吹便散了。宋砚一步步走向孤儿院后山,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来到这里有什么意义。每年生日,她都会带着我在这里过。虽然这个小山坡看起来平淡无奇,但宋砚总能让它变得充满浪漫气息。她会捉上一罐萤火虫,让我闭上眼睛,当我睁开眼睛时,我就会被美丽的点点萤火惊艳到。她会带上几罐啤酒和一个望远镜,耐心地等待一场流星雨,然后她会反复地背着我上山又下山,即使脚磨出泡,她也会傻傻地笑。这丛栀子花是种在后山的,虽然我们之间的情分已经消失了,但栀子花却盛开得很热闹,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宋砚拿出一支烟,猩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闪烁不定。她抚摸着洁白的花瓣,心里充满了感慨。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阿砚,快来救我!唐小姐要杀了我们的孩子!”宋砚立刻下山,开着车往医院赶去。这个男人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相信医院也有人敢行凶。然而,沈樱的演技确实很出色。一开始,她对宋砚和我都表现得很尊重。但是,当她开始有实质性的进展时,她就开始在我面前挑衅。但是,有了孩子,她的行为就变得更加赤裸裸了。情人节那天,宋砚送了我一份礼物,是一盒巧克力和一条栀子花项链。我看着盒子里的礼物,觉得很讽刺。“栀栀”,宋砚温柔地为我戴上了项链。“这是我为你设计的,栀子花代表着一生的守候。”我打断了她的话,微笑着说。
“宋总真是一个深情的人,对每个人都很公平。不知道设计樱花和设计栀子花哪个更难呢?”